事關重大，宋軍國這次沒盲從宋明月，打算先等趙毅來了看了再說，間諜這樣的存在，哪怕再小再沒有危害，也不能放過一個。

陳清雪花半天的時間把利澤斯公學裏將近三千名學生篩選了一遍。

年底之前即將覺醒的沈君鈺、劉洋、霍珣、顧蕭然，都列成了重點關註對象。

尤其是霍珣，出事的時間離歷史記載的日期越來越近了。

下午的秋日祭陳清雪沒參加，聽完校長的校慶講話，陳清雪就以搬新家的理由給陳魚請了假，陳魚說文藝委員給她報了一個節目表演，九號晚上的，問她有沒有問題，陳清雪沒猶豫的就答應了，說到時間會準時過學校去。

出了學校陳清雪照慣例先去踏青湖附近轉過一圈，接著去孤兒院看過陳陽陳悅，最後去了趟霍珣家住的城南巷，確認暫時沒有任何異樣，回家應付了方容請的禮儀老師，就開始收拾東西，打算搬去新家住。

事情就是這樣巧，陳清雪去過的每一個地方，都有斷章取義的照片和視頻流出來了。

第二天一清早有關陳清雪的消息就在學校引起了颶風風暴。

料太多，數都數不過來。

壓軸的兩個石錘把陳清雪在升旗儀式上積累起來的一點好感和人氣全部擊碎了。

一是陳清雪出現在孤兒院，一剛八九月大的小嬰兒拉著她叫媽媽，陳清雪並未否認。

還有一個是陳清雪又一次出現在了紅燈區，正和穿著暴露的站街女交談，雖然沒穿校服，但照片中人的身形樣貌，陳清雪想賴也賴不掉。

大家表面都沒明說，該參加表演就參加表演，論壇和網上就不一樣了，尤其是匿名的那些，什麽援交女未婚生子被包養之類的比比皆是。

連帶一些陳清雪這兩年的對比照都被列舉了出來，之前穿得又破又舊，在原來的破學校有時候就是白水加饅頭胡亂對付，昨天來根本看不出是個窮學生，畢竟從腕表到頭繩到鞋，沒有一樣不是高端貨。

陳清雪的表妹站出來承認陳清雪從小都是這樣……

每一張照片，每一條信息，每一個視頻，似乎都佐證了陳清雪就是那個為錢出賣一切的人間渣滓。

消息鋪天蓋地的，學校半數人都在討論這件事，帖子一樓蓋得比一樓還高，群情激憤，首頁上碩大的標題飄著紅，專樓開了一個又一個，動輒深扒陳清雪的過去，論敗壞的風氣，淪喪的道德。

披著匿名的皮，隔著屏幕哪句話惡毒說哪句，有些字眼骯臟得秦方差點沒把隔夜飯都吐出來，“都閑著沒事幹蛋疼的！”

還有些一看就是合成的床照出來惡搞——這已經不是惡搞了，是惡意中傷。

“有人在刻意煽動輿論。”

沈君鈺面色凝重，其實學生們的情緒是很容易被煽動的，只要你有證據，輕而易舉的就能聯合起一幫除魔衛道的衛道士，那種大家一起幹一件大事，我也出了力的心理狀態會蒙蔽他們的眼睛，讓他們無法冷靜。

“孤兒院的這個距離近，一看就是工作人員被人買通了，論壇現開，Ip翻墻，乘著淩晨發，宋明月那發現不了，老師們也都還沒來學校，手法很嫻熟，要麽有人組織牽頭，要麽請了專業的水軍公司。”

“會不會是劉韻，我聽可卿說因為升旗的事，她三四個發小都不跟她來往了，秦臻臻和柳玉更是，直接斷絕了關系，聽說回家就被她媽罵得狗血淋頭，壓著頭一家家道歉去了，她偷雞不成蝕把米，把怨氣薩在小學妹身上，也不是不可能。”

不太像，沈君鈺總覺得這件事不簡單，一整個運營模式有點像娛樂公司那一套。

宋明月在家裏收到了消息，一面擔心陳清雪現在的情況想去學校找她，一面又不得不先坐下來處理垃圾帖子，翻墻了又怎麽樣，別說只是翻到東南亞，就是翻進聯合國，他一樣能讓它半個字都吐不出來。

屏蔽詞越堆越多，他這裏封了論壇，對方準備好了一樣重新建，還有人冒頭質問刪帖這件事，都是百字論文，他壓的力度越大，反彈得就越厲害。

宋明月又氣又心疼，頭暈得厲害。

“明月你還好吧。”段都安在旁邊膽戰心驚的，他是宋明月的家庭主治醫生，尋常都是下面醫療隊的人輪班住在宋家，昨天是宋老親自打電話，說宋明月戀愛了，怕身體受不住，讓他親自過來盯著。

宋老說的時候又喜又愁的，段都安現在心情也差不多，宋明月這麽憤怒可還是人生中第一次，這個素昧謀面的小姑娘，似乎已經成為宋明月身邊一顆魔盒。

只究竟是救贖、還是毀滅，尚未可知。

這樣不行。

宋明月深吸了口氣冷靜下來，先讓宋小黑連線宋小白，確定陳清雪請假在家沒來學校，發信息給計澤城，讓他照看下陳清雪。

那邊回了個好字。

宋明月擱下手機，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敲擊，很快就把這家孤兒院的信息給扒出來了，連帶孤兒院的公共賬號，上面的資金來源寫得非常清楚，陳清雪於神州2064年九月六號，也就是開學的前一天晚上，朝孤兒院公共賬戶轉賬710萬元人民幣。

宋明月想起陳清雪和他說她給方容要了一千萬，錢都花光了的事，心臟有些抽抽的疼，深吸了口氣這才又接著檢索。

菜單欄拉出了長長的一條。

宋明月一條條看過，從2062年十月起，到現在將近兩年的時間，陳清雪陸陸續續朝雲城孤兒院匯入總額將近十八萬三千元，平均每月兩筆，有時候是幾萬，有時候是幾千。

宋明月就想起警衛員說的話，陳爺爺走的時候她十歲，一直寄住在陳家，沒人照管，自己打工賺錢養活自己，過得怎麽樣看她那時候的照片就知道了，還有賬目上的錢，2062年十月到次年二月，最多也就兩千塊錢……

那時候他聽了心裏沒覺得怎樣，現在想起來就很，很受不了。

宋明月平了平胸腔裏翻騰的情緒，接著幹活。

段都安站在旁邊瞧著，也是半響說不出話來，畢竟對比太明顯，吃著清水饅頭還給孤兒院捐錢，怎麽看這個人都不怎麽正常……

除了親媽，誰幹得出這樣的事來。

理論上十五歲確實可能已經具備了生育機能，猶豫再三，段都安還是站在一個醫生的角度把該說的都說了，“醫學上來說，十五歲確實可能具備了生育能力。”

宋明月掃了段都安一眼，“第一次打款日期是兩年前，孩子一看就幾個月大，段醫師你——”

宋明月很快黑進了孤兒院資料庫，檢索出了和陳清雪相關的內容，在聯系人欄目裏找到了三列，除了陳星，另外還有陳陽陳悅，一對雙胞胎，年紀為三歲。

段都安本來就囧，這時候就更囧了，不自然地咳了兩聲，站在旁邊不說話了。

這會兒宋明月冷靜了，接著查南城那條小巷子，視頻裏的巷子很破敗，就只有巷子盡頭一前一後兩個紅綠燈口有個監控攝像，設備極其糟糕，畫面都是糊的，兩個星期之前的數據已經被覆蓋了。

宋明月坐在電腦前把僅有的視頻資料翻看了一遍，發現她兩個星期裏去這個巷子去了八次，最近更是像定時打卡一樣，每天都去一趟。

八次裏有五次停留在了一個買煎餅的攤子前，是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太，頭發花白，天天從早到晚都在那賣煎餅。

宋明月打電話給爺爺的勤務兵，讓他幫忙查，這種事都不用親自跑，打電話到城南街道辦，隨便抓一個人問一問看一看就知道了。

勤務兵效率也高，十分鐘後宋明月就收到了消息。

說是老太太姓王，就家門前擺個攤子，賣煎餅賣了十多年了，和孫子相依為命，勤務兵還特意提了一句，說孫子學習厲害遠近聞名的，在利澤斯公學那都是數一數二的。

宋明月就問叫什麽名字。

那頭問了，霍珣。

宋明月很快就查到了，霍珣也是初中部的，是清雪的同學，初中部三年年年蟬聯第一，還把第二名遠遠甩在那後頭，是個標準的學霸。

宋明月就開始整理資料，段都安在旁邊看著，腦補出了一段你愛她她不愛你的瑪麗蘇之戀，見宋明月臉色平靜，忙道，“明月你把這些發出去，有關陳同學的謠言就不攻自破了。”

宋明月搖頭，把搜集到的證據資料整合完，編制進病毒軟件裏收好，關了電腦，打電話給計澤城，然後準備去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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